第5节(3/5)
玉宝穿着橡红连衣裙,发披散,愈衬肤白如玉,抬手接起电话。秋生听到话筒里传来声音,是阿里位寻我呀。
秋生说,是我,玉宝,是我,秋生。不过没说,只在心底说。
在心底说了三遍,秋生挂断电话,看玉宝把话筒放回原,不晓再想什么,略站了站,才转低走了,走的堂里。
秋生回到家,爷娘还没困觉,过去把泉英要结婚延期的事讲了,才讲一半,秋生娘当场脚说,订五一结婚,是泉英娘家,现在说推迟,又是泉英娘家,怪不得泉英没教养,瞧瞧的这桩荒唐事,把我们当猴嬉。还有,我预付的定金哪能办,违约要扣铜钿,这笔损失,一定要泉英娘家吐来。
秋生说,我还未讲完。秋生爸爸说,继续。秋生说,泉英的意思,接来婚礼费用,全由泉英姑姑,不用我们心,也不用一分铜钿。
秋生爷娘面面相觑,秋生娘说,真的假的,我没听错吧。秋生说,真的,没听错。秋生娘复喜说,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秋生爸爸说,还是多少一些。否则觉不是娶新妇,倒像儿倒门。秋生娘说,我损失的违约金,就当了。
秋生说,现在不是这个问题,我怀疑泉英另有打算。秋生爸爸说,啥意思。秋生娘说,快讲呀,急死个人。秋生慢慢说,我怀疑泉英姑姑,在帮泉英办国,所以尽量拖辰光。办不去,只好同我结婚,办去了,婚礼就取消。秋生爷娘脸大变。
秋生说,只是我猜测,也有可能,是我多想。秋生爸爸说,不可能吧,泉英娘家运来的这家什,我算过,可是老价钿。秋生苦笑说,泉英娘家最不缺的,就是铜钿。
秋生爸爸说,会不会是,今天老太婆讲话,让泉英不适宜,所以借机撒气。秋生沉默不语。秋生爸爸瞪说,都怪老太婆,目光短浅,尽捡芝麻丢西瓜的事。秋生娘说,我想泉英门前,立立规矩,趟不讲了。
秋生说,假使泉英,真个为国取消婚礼,我还是想娶玉宝。秋生爸爸说,瞎讲有啥讲。秋生娘说,我儿卖相好,又是大学生,政府门工作,工资,福利好,就算没有泉英,也能寻到比玉宝,一万倍的年轻小。秋生说,可玉宝对我最真心。秋生爸爸说,真心能当饭吃么,能当铜钿用么,能政府门么,讲起来,我觉着,泉英能帮助秋生飞黄腾达,这才叫真心。秋生娘说,是这个理。秋生爸爸说,想过没有,玉宝为啥会对秋生好。秋生娘说,因为凭玉宝的条件,打着灯笼也难寻,比秋生条件更好的男人。秋生爸爸说,明白了么。秋生不语。
秋生娘自有打算说,我明朝带礼品,去泉英娘家探探风声,大不了丢老脸,我赔礼歉。
秋生神黯然说,姆妈,不要这样。
薛金和玉凤去理发店,了发,穿最拿得手的衣裳,再带上两袋吐鲁番、一袋和田玉枣,一铁盒天山雪莲和苁蓉。乘 26 路电车,陕西南路站来,走走问问,寻到复兴坊的门,薛金说,复兴坊原来叫辣斐坊,老早底,名人在此扎堆,我晓得有何香凝,还有杜月笙的姨太太姚玉兰,姚玉兰命比我好。
玉凤仰脸看,清红砖墙面,三层建筑,酱木质百叶窗,屋红琉璃瓦,被光晒的发光,玉凤赞叹,无愧是上只角。
俩人往堂里走,经过老虎灶,玉凤上前说,师傅,请问 22 号往哪里走,有位打开的爷叔说,寻啥人。玉凤说,我寻三层楼潘家妈。爷叔拎起瓶说,我也住 22 号,我带阿姨去。薛金笑眯眯说,谢谢。爷叔说,阿姨看着面生,是潘家的亲眷,还是朋友。薛金说,潘家旧年住同福里,是老邻居。玉凤不语。爷叔认真想过说,同福里,是在老城厢么。薛金说,不是,在只角。爷叔拉音说,哦。玉凤拽拽薛金,牙里发声说,姆妈,不要讲哩。薛金说,只角哪能啦,我实话实说。爷叔笑笑,没在多讲,领着俩人,了 22 楼门,穿过灶披间,踩踏旋转楼梯,上到三楼。
玉凤锨门铃,很快门从打开,一个女人迟疑说,寻啥人呀。玉凤客气说,我们是同福里来的老街坊,我姆妈叫薛金,我叫林玉凤,一来望望潘家妈。女人说,稍等。也就两句话功夫,薛金和玉凤,听到急匆的脚步声,门被大开,前一亮,一位上年纪的妇人,笑迎来说,今朝喜鹊窗外吱吱叫,我就晓得贵客要临门,薛阿妹,我们终于又见面了。
潘逸年提着行李箱,抬手叩门,来开门的是保姆吴妈,还没待开,二弟潘逸文,和四弟潘逸青迎过来,潘逸青直接上手,搂住潘逸年的肩膀说,大哥还晓得回这个家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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