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慈洗冤笔记4(chu书版) 第7(1/6)
“那就不知了,宋慈看过之后,便揣着信函走了。”王丹华摇,“当时正要吃午饭,宋慈却连饭都没吃,抓了一个太学馒,便急着去了。我问他去哪里,他只说去去就回。”宋慈说是去去就回,却直到午过半,人才回来。刘克庄一直坐立不安,生怕宋慈事,直到见宋慈平安归来,才算松了气。刘克庄问起宋慈去了何,宋慈说是去见了欧严语。“欧博士不是抱恙吗?”刘克庄不免有些奇怪。宋慈其实也觉得奇怪,一开始接那封学案胥佐转的信函,见信函是欧严语所写,里面说有事相商,请他到其家中相见,并嘱咐他独自一人前去,他便心生疑惑。虽说他与欧严语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相识,但来到太学的这一年里,两人一直只以师生相,并没有其他往来。欧严语突然称病休课,却私邀他去其家中相见,此举确实令人意外。虽然觉得奇怪,但宋慈不难猜想欧严语的用意。欧严语若是请他在太学里相见,那有可能与学业相关,但请他去家中相见,还特意嘱咐他独自前去,那就不大可能关乎学业。而在学业之外,欧严语与他的牵连,便只剩他母亲的案。带着这样的猜想,他离开太学,独自一人去往欧严语的住。十五年了,欧严语的住没有变动,还是位于兴庆坊,甚至家中的一切陈设,比起当年并无多大改变,最大的不同,大抵就是多了两方牌位,那是欧严语发妻和独的。前些年,发妻和独相继患病离世,只留年近甲的他,与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仆,彼此为伴。宋慈叩响房门后,为他开门的正是那个老仆。得知他就是欧严语等待多时的来客,老仆小心地关好房门,将他领去了最里侧的书斋。说是书斋,还挂有一块“穷理斋”的小匾,里却极狭小,很老旧的书案,很老旧的书架,一切仍是十五年前宋慈初来这里时的样,只是书架上的藏书多了不少,还有不少书籍放不,整齐地堆放在墙角一张小桌上。虽是,人却非,坐在书案前的欧严语面容沧桑,皱纹凹陷,须发白,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容光焕发、意气十足的文人雅士了。“学生宋慈,见过先生。”宋慈揖手行礼之时,朝欧严语前的书案看了一。书案上收拾得很净,除开笔墨纸砚外,便只放了一封略微泛黄的书信。欧严语面有病,一面抵嘴咳嗽,一面向老仆示意,老仆掩上房门,退了书斋。面对宋慈的行礼,欧严语什么话也不说,拿起书案上那封书信,朝宋慈递了过来。那封书信上写着“吾兄欧亲启”,字迹令宋慈浑一震。离家将近一年,他又一次见到了父亲宋巩的笔墨。这封书信显然是宋巩写给欧严语的。宋慈向欧严语看去,目光中带有询问之意。欧严语略一,示意他可以看阅此信,他这才伸双手,接书信,小心拆开,看了起来。信中笔墨不多,皆是宋巩亲笔所书,大意是宋慈将往太学求学,请欧严语代为照看,又说宋慈对亡母一案实难释怀,倘若宋慈有任何格之举,请欧严语一定要捎信告知。宋慈看罢书信,心中不免百味杂陈。他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何对母亲的案缄不言,甚至试图阻拦他来临安求学,明明最终同意他来临安,却又暗自给欧严语捎去书信,意思是请欧严语盯着他,不让他接亡母一案。多年来他一直想不明白,时至如今,他仍是想不明白。“先生让我看阅此信,不知是何意思?”虽然心绪起伏,但宋慈的语气还算冷静,双手捧着书信,恭敬有加地还给了欧严语。欧严语又是一阵咳嗽,将书信小心收放起来,示意宋慈在一旁凳上坐,方才开说话,声音不不慢:“你太学已快一年,我虽对你无过多照应,却一直有在留意着你。你品行端直,勤于学业,每次私试皆名列前茅,放如今的太学,实乃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。你任提刑办,十余日,验尸断案,实在大大乎我的意料。我不敢忘记你父亲所托,你查案一事,我本该传书建,但时至今日,我仍未告知你父亲。”“先生是想提醒我,虽然了提刑,有了查案之权,但还是不要去碰当年那起案?”宋慈问。欧严语却摆了摆,:“当年那起案,我记忆犹新,你父亲突然离开临安,不再过问此案,至今想来,我仍是不解。你通晓刑狱,短短十余日便破了好几起命案,可见负查案大才。若你能以手中之权,查明真相,为你母亲直冤,实为一大幸事。”“先生不打算劝阻我?”宋慈不免有些诧异,原以为欧严语给他看父亲的书信,是为了阻止他查案。欧严语:“人各有志,试问我就算有心劝阻,又岂能当真劝阻得了你?”宋慈摇了一,他查案之志已决,别说欧严语劝阻,便是父亲亲自来到临安,只怕也不能令他回心转意。欧严语既无劝阻之意,那私约他相见所为何事,他一时倒想不明白。欧严语以手抵嘴,咳嗽了数声,:“十多天前,太学司业何太骥的案,是你查办的吧?”何太骥的名字突然从欧严语中说来,多少令宋慈有些始料未及,他应了声“是”。“凶手是斋仆李青莲,”欧严语眉略皱,“你当真这么认为?”宋慈想了一,了回答:“我是这么认为的。”顿了一又,“不过此案背后,应该还有隐。”“有何隐?”欧严语问。宋慈听到何太骥的案被提及,这才明白欧严语私约见,原来是为了何太骥的死,问他是否认为李青莲是凶手,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,仿佛欧严语知此案背后的一些隐。对于何太骥的案,他本就存有疑问,一直想将此案彻查清楚,自然不想错过任何知之人。欧严语提起此案,没有先说自己知什么,而是先问他对凶手的看法,再问起此案背后的隐,可见欧严语心存顾虑,此举似有试探之意,倘若他遮遮掩掩,只怕欧严语便会生戒心,不会对他实言相告。是以他不任何隐瞒,如实回答:“李青莲虽是杀害何司业的凶手,但很可能不是唯一的凶手。李青莲已然年老,为斋仆,虽说免不了每日力活,力气也不算小,但何司业毕竟形大,又正当壮年,李青莲单凭一己之力,将何司业勒杀,再移尸岳祠,以铁链悬于房梁之上,恐怕难以办到,应该还有他人相助。再者,何司业死之前,曾对真博士提及自己有可能会死,当时何司业尚不知李青莲的份,那让他预到死亡的这份威胁,就不应该是来自李青莲,而是来自别。“还有,前些日刘太丞家的大夫刘鹊遇害,我追查这起命案时,意外得知何司业死前曾多次去往刘太丞家求医,每次都与刘鹊闭门相见,而刘鹊的死牵连极广,不仅牵扯到了韩太师,还与六年前叛投金国的将军虫达有关。这位将军虫达,当年很可能并未投金,而是隐姓埋名,藏于净慈报恩寺中,直到一年前死于寺中大火。与虫达同时藏于寺中的,还有化名为弥音的何上骐,其人乃是何司业的叔父。“何司业一案,背后千万绪,越往去查,疑越多。再加上李青莲自尽之前,曾意味地对我留遗言,说是有我在,他便可放心,似乎他知一些,但又不能说来,只能寄希望于我。因此我猜想,李青莲杀害何司业,很可能是为人利用,其背后应该还有主使,为了除掉何司业,才安排了这一借刀杀人之计……”听着宋慈所述,欧严语的手一直抓握着座椅扶手,尤其当听到关于何上骐的那几句话时,他的手一抓得更了。待宋慈说完,他叹了气,:“原来你都知,我还当你被蒙在鼓里……”话未说完,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。“先生病得不轻,”宋慈关切,“该当尽早看医用药。”欧严语却摆手:“些许风寒咳嗽,不碍事。”看向宋慈,老里透异样光芒,“你肯对我实言相告,毫不隐瞒,那我也无须多虑了。”宋慈知欧严语这是放戒备,准备对他实言以告了。他当即站起,躬行礼:“先生若是知晓此案,还望悉数告知,宋慈拜谢先生。”欧严语:“你不必如此,是我有事相求,就算要谢,也该是我谢你才对。”“先生有事求我?”宋慈有些讶异。“我是有事相求,这件事,只有你能帮到我。”欧严语往压了压手,示意宋慈坐说话,“此事说来话。你方才言语之中,提及了韩太师。这一切的源,正是要从韩太师封禁理学说起……”在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,欧严语徐徐说了请宋慈私相见的缘由,了事的来龙去脉。欧严语早年曾在蓝田书院求学,彼时有好几位朱熹门人在那里讲授理学,蓝田书院由此成为闽东和福州十邑的理学圣地,欧严语在学问和为人上受影响,从此成为理学门人。后来他科举仕,在太学任学官,从学案胥佐到太学博士,他始终致力于传授理学。在此期间,有不少曾在蓝田书院求过学的文人志士来到临安太学,其中一小分与欧严语一样,通过科举成了学官,更多人尚未考取功名,以学的份太学求学。当时朱熹的学问已传扬四海,理学在太学中大行其,学们公开行课也好,私聚会也罢,大谈理学可谓蔚然成风。然而这一切,都随着十年前韩侂胄的主政而彻底改变。彼时刚刚经历了绍熙禅,光宗皇帝退位,赵扩登基为帝,宗室赵汝愚和外戚韩侂胄立拥立之功,前者升右丞相执掌朝政,后者迁枢密都承旨参与政事。赵汝愚尊崇理学,起用了不少理学人士,引荐朱熹朝任皇帝侍讲。朱熹多次向赵汝愚言,认为对待韩侂胄这样的外戚,只可厚加金帛赏赐,不可让其参与朝政,赵汝愚不以为意。但此事传了韩侂胄耳中,韩侂胄就此对朱熹生怨恨,与赵汝愚之间也是嫌隙日。过去韩侂胄任知閤门事时,有一位叫刘弼的官员与他同为知閤门事。刘弼曾在赵汝愚面前提起韩侂胄有定策之功,赵汝愚却嗤之以鼻,说:“他有什么大功?”赵汝愚本为宗室,还是科举状元,如今为文臣之首,对外戚和武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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