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慈洗冤笔记4(chu书版) 第17(1/7)

    就在宋巩即将踏南园之时,一声“爹”忽然从后传来。宋巩听得真切,那是宋慈的声音。他急忙回,只见迷蒙雾气之中,一人影走来,正是宋慈。“慈儿……”他原以为宋慈昨晚便已逃离临安,哪知这时竟会在南园外见到,一时惊在了原地。夏震一挥手,看守大门的几个甲士立刻冲上前去,将宋慈拿。宋慈镇定如常,声音平静:“夏虞候,韩太师想见的人是我,还请不要为难我爹。”“你来了就好,太师已等你多时。”夏震吩咐那几个线,将宋巩带到许闲堂看起来,再让甲士押着宋慈,随他前去归耕之庄见韩侂胄。“慈儿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”宋巩被行带许闲堂时,诧异不解地望着宋慈。“爹,你安心在此等候,不必担忧。”宋慈不解释,留这话,由甲士押行而去。韩侂胄吩咐完夏震后,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,就见夏震返回,带来的却不是宋巩,而是宋慈。他心知自己没有料错,宋慈到底不肯贪生舍义,冷淡地笑了一:“你昨晚既已离开,为何又要回来?”“宋慈特来谢过太师。”宋慈被带到离韩侂胄一丈开外,站定在那里。夏震吩咐押行宋慈的甲士退归耕之庄,只他一人留守于韩侂胄边。“谢我?”韩侂胄将手炉放在一边,稍向后仰,靠在了椅背上。“谢太师许我狱一日,让我得有机会,查破亡母一案。”宋慈说这话时,向韩侂胄行了一礼。此事早有线来禀报过,韩侂胄昨天便已知晓。“你这人很有意思。”韩侂胄,“好言相劝时,你目中无人,以为你傲骨铮铮,却又如此恭敬端正。”宋慈一礼行毕,:“亡母一案虽破,但仍有不少存疑之,须向太师言明。”他目光直直地看向韩侂胄,“这起案并不复杂,现场留了不少痕迹,可以轻易查真凶是窃贼吴大六,然而当年府衙遮遮掩掩,不是查不清楚,而是本没去查,使吴大六得以逍遥法外十五年。吴大六无权无势,一个外来之人,在临安城中没有任何基,何以府衙却要替他遮掩?只因此案凶手不止一人,在吴大六之前,还有一人曾潜客房对我娘亲行凶,被吴大六瞧见。府衙要掩护的,其实是这前一个行凶之人。此人姓虫名达,是后来的池州御前诸军副都统制,当年则是太师的属。”韩侂胄脸一沉,:“你来见我,是为了你娘的案?”“慈孝之心,人皆有之,母亲枉死,不敢不查。”宋慈说,“吴大六虽未目睹虫达的容貌,但看见其右手断去末尾二指,加之当时仵作祁驼验得我娘亲右腹遭短刀刺,伤约一寸,而虫达正好随携带有短刀一柄,我曾亲看见过,其刀宽正在一寸左右,且事后虫达威胁家父离开临安时,承认他自己便是凶手,可见前一个闯客房对我娘亲行凶之人,正是虫达。”他继续:“可虫达何以要对我娘亲行凶?当年我随父母来到临安,曾与太师的公韩结过怨,虫达若是为了替韩报复私怨,该来杀我才是,不该对我娘亲手,而且他有的是机会动手,大可不必选择大白天里,在人甚多的锦绣客舍里杀人。”说到这里,宋慈语气起疑:“更让我奇怪的是,虫达怎会在我娘亲回房之前,就提前躲行香房?或者该这么问,虫达如何知我娘亲住在行香房,提前便去藏?直到新安郡主告诉我,当年我娘亲遇害之前,曾为了我在百戏棚被韩欺辱一事,跟随后来的恭淑皇后去过太师家中,想当面讨个说法,只可惜韩不在家中。当时太师曾向我娘亲歉,还问明我娘亲的住,说等韩回家之后,便带上韩亲自登门歉。所以太师你,当年知我娘亲的确切住。”韩侂胄听到这里,脸沉,向夏震看了一,示意其退。夏震凑近前去,小声:“太师,属若是离开,只怕……”韩侂胄只冷冷地吐两个字:“去。”夏震不敢违抗,当即领命,躬退了归耕之庄。韩侂胄本就是武官,平日闲暇之时不忘舞刀剑,年逾五十仍是健,本不把宋慈这个文弱书生放在里。更何况就在他手可及的地方,还放置着一柄剑,正是当日宋慈去韩府厅见他时,他曾舞过的那柄宝剑。宋慈距他一丈之外,但凡有任何异动,他可立即剑斩之,是以本不惧与宋慈单独相。支走夏震后,韩侂胄冷瞧着宋慈,:“你既然想说,那就接着往说。”宋慈看了一韩侂胄的右手。韩侂胄说话之时,右手有意无意地轻抚剑柄。宋慈看在中,不为所动,:“我娘亲登门讨要说法之时,韩不在家中,说是随其母亲去城北郊外观赏桃。后来我父亲在琼楼见到了赏归来的韩,其边有多个仆从,却没有虫达。由此可见,虫达当时应该留在了太师家中。虫达能赶在我娘亲回住之前,抢先一步赶到锦绣客舍,翻窗潜行香房,只怕是太师将这一住告知了虫达。所以虫达急着杀害我娘亲,极可能是自太师的授意。”韩侂胄听到这里,冷笑了一,颇有不屑之意。宋慈摇了摇:“可我娘亲如何得罪了太师,令太师骤起杀意,而且那么着急要将我娘亲杀害?我一直想不明白。直到昨日,新安郡主遇害一案告破,凶手贾福被抓获。贾福有一大罐金银珠玉,是从其养父那里得来的,其中有几枚玉扣,与先帝赐给恭淑皇后的玉扣相似,其来源极可能是皇。我去报恩坊查问贾福的养父,竟意外得知他在侍,曾是古公公的属,那一大罐金银珠玉,都是古公公所赏。这位古公公名叫古晟,新安郡主曾对我提起过,说当年我娘亲去太师家中时,刚到大门外,看见两人从太师家中来,其中一人是时任太医丞的刘扁,另一人便是这位古公公。“刘扁曾在十年前获赐一座宅,开设成了医馆,也就是如今的刘太丞家。据其弟白首乌所言,这座宅是刘扁为当今圣上治病所受的御赏。这位古公公,大约也是同一时期,从御药院的奉御,被圣上提为都都知,一跃成为宦官之首,至于他给贾福养父的那一大罐金银珠玉,想必也是从圣上那里得来的御赏。此二人,一个只是翰林医官局的太医丞,一个只是御药院的奉御,有何大功,能受此厚赏?刘扁获赐那么大一座宅,想必定是治好了什么疑难杂症,然而当时圣上即位不久,正值秋鼎盛,没听说患过什么病。治病受赏云云,不过是刘扁的托词而已。当时朝局已安,四海承平,刘扁和古公公中,唯一能立大功的机会,只有不久之前的绍熙禅。”宋慈看了看四周,看了看这丹楹刻桷的归耕之庄,:“功莫大于从龙,这南园本是宗皇帝的别馆,太师能从太皇太后那里获赐此馆,究其源,也是当年在绍熙禅中立定策之功。十五年前,圣上还是嘉王,刘扁和古公公现在太师家中,二人离开时着帽,有意将帽压低,遮住了大半边脸,似乎不想被人认。可当时为我娘亲领路的恭淑皇后还是认了二人,叫破了二人的名字。二人没有说话,只是匆忙行了一礼,便匆匆离去。这一幕正好被随后现的太师瞧见。这二人为何要与太师私相见?若是上门看诊,大可不必遮遮掩掩,而且只需刘扁一人即可,古公公为何要一起去?”略微一顿,语气微变,“翰林医官局掌诊治,对症方,御药院掌验秘方,修合药剂,二者合在一,便可为圣上施药愈疾。彼时先帝即位不久,却时常患病,正需药诊治,然而数年来,先帝病非但不见好转,反而越发严重,以至于无法理朝政。传言先帝病时好时坏,反复无常,就算勉上殿听政,也是目光呆滞,言行乖张。都说先帝患病,是受李皇后所迫,可一个即位之前被孝宗皇帝誉为‘英武类己’的帝王,能在短短年间,仅仅因为皇后所迫,便变成这般模样吗?”宋慈话音一转,:“刘扁后来死于牵机药中毒,此药相传是廷御用毒药。十年之前,刘鹊的女儿刘知母,刚住刘太丞家不久,便无意在医馆中翻找一瓶牵机药,误而亡。白首乌又曾提及,刘扁在太丞时,知晓了牵机药的炼制之法,私炼制了此药。由此可见,早在十年甚至更早之前,刘扁便已拥有牵机药。刘太丞家的二大夫羌独活,钻研毒药用之法,私成了牵机药,时间以家养之犬试药,发现牵机药虽是致死剧毒,但若少量服用,并不会致命,只会致使目不清,现疯癫之状。刘扁与古公公合在一,正好可以为先帝治病药,倘若每次药之时,都偷偷加少量的牵机药……”“宋慈!”韩侂胄忽然喝,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?”“我当然知,我方才所言,便是太师千方百计想要掩盖的秘密。”宋慈环顾左右,“此间乃太师住,别无他人,太师又何必惧之?”韩侂胄脸沉,:“我堂堂正正,何惧之有?只不过你娘的案,我毫无兴趣。”稍稍前倾,“我只问你,东西呢?”“太师想要的东西,昨晚之前,还不在我的手上。”宋慈,“也是要谢太师许我狱一日,让我得以有机会,找到虫达留的证据。”韩侂胄神,之前他便想过宋慈昨晚离开,必有其因,原来是找虫达留的证据去了。他掌心一翻,:“来。”宋慈看着韩侂胄摊开的手,立在原地,不为所动。为了这个证据,他苦思冥想了许久,尤其是被关押在司理狱的半个月里,他常常在牢狱之中静坐,不知多少次思考这个证据会在何。他一度有过怀疑,弥音之所以决绝赴死,是不是因为这个证据早已随着净慈报恩寺的大火灰飞烟灭,并没有落在弥音手中?然而他想了许久,忽然想到了一事,当初净慈报恩寺起火之时,弥音先是冲禅房去救虫达,后又冲回寮房去救巫易。弥音死心塌地追随虫达,冒死冲火海相救,宋慈想得明白,可弥音当真会为了救巫易,甘愿去冒被大火烧死的风险吗?巫易虽是何太骥的至好友,但弥音与之并无,似乎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。宋慈转念一想,巫易所住的那间寮房,正好也是弥音的住,倘若弥音冲回寮房不是为了救人,而是为了救某样东西呢?当时虫达已被刘扁认,知自己的份已经暴,会不会为了以防万一,将那个至关重要的证据给尚未暴份的弥音保呢?倘若真是这样,那弥音冒死冲回寮房,也就解释得通了。宋慈不知自己的猜想究竟对不对,即便是对的,可弥音已经死了,既没有将证据给他,也没有给欧严语,如今这个证据落在何本不得而知。他昨天去见过贾老后,将绍熙禅、古公公、刘扁和牵机药联系在一起,推想了韩侂胄想要遮掩的秘密是什么。至于贾老,作为古公公曾经的属,能从古公公那里得到那么多金银珠玉,又对绍熙禅讳莫如,想来要么是参与了其中,要么便是知这秘密后威胁了古公公。宋慈原本不再对找到那个证据抱有任何希望,打算昨晚就去见韩侂胄,甚至为此还学牒退了学,去见了同斋和真德秀最后一面,已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。然而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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