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蓉面(四)(2/2)

    “你是你,我是我。要我说,能问这个问题,就代表你谁也不。”谭碧一针见血。“至少你对自己的,要徐老板或四少。”

    “小可怜。”谭碧看她那愁百结的小模样,直叹气。

    谭碧的想法,男人这玩意儿,最怕动。玩玩是很好的,厌了,大不了说一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但她也知,女人的跟心连一起,分不开,起是觉得对方年轻,大腰细,腹肌八块,可等一脱衣裳,来回搞几次,心就被戳坏了。

    “阿瑶,选徐老板吧。”谭碧轻声。“南京太复杂,我不想叫你受苦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:“我是自作自受。”

    于锦铭耐不住这死寂,开问她。“瑶瑶,你觉得金陵女大怎么样?我托兄问了,说可以先当旁听生,等通过学年考试,就办正式的学手续……不是叫你离婚,我没那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心尖一搐。“南京,好远啊。”

    夏夜渐渐起晚风,没落雨,却有雨气。上海的天气很怪,,是;冷,是冷。于锦铭走在街上,忽然很想念哈尔滨。虽说那儿冷到眉结冰渣,但屋里,坐在炕上,还是烘烘的。

    “好吧,你当我没说。”于锦铭鼻酸酸地笑了声。“我总搞不清你在想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阿碧,要是你,你会选谁?”苏青瑶轻轻问。

    是的,我是她的人,可她不我。

    苏青瑶张张嘴,没声。

    ,一抹细弯的月显鹅黄的光

    这个时代,面前有千万条路,向左向走,学英法德俄,看上去,每一条都能走,可每走一步,都需付血淋淋的代价。真是十字街,万般困苦。

    “是啊,这就是我。要走不敢走,想留又不甘心。”苏青瑶苦笑,慢慢拧巾,顺着指淌。“都说破镜难圆,覆难收。在我背叛他的那一刻,就代表我跟他,已经完了。女人总会为了家原谅丈夫,反过来,不会的。他要真一辈不知,我要真能瞒一辈,也就算了。一旦他知——阿碧,志怀是个很傲的人,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到底多傲气,但又偏偏是我,亲手砸碎了他的傲。”

    于锦铭停脚步,觉得气,逐渐随呼气蒸发去,彷徨彻底席卷了他。

    趁着洗浴,谭碧暗暗问起她跟于锦铭的事,苏青瑶代得糊,但谭碧阅遍天男人,听了叁四分,也能大概猜透其中曲折。

    谭碧半晌不作声,过了会儿,她突然将手慢慢伸去,握住她的,两人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走到夜市的尽,再往前,仅有零星几盏路灯。

    于锦铭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力车,在原地愣了许久,而后独自往租来的寓所走。

    转餐盘空掉,谭碧拿过手包,起去卫生间补妆。留苏青瑶跟于锦铭两两相对,空气里有莫名的淤了、臭了,像菜叶堵在太久。

    至少不像我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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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徐老板是傲慢。”谭碧不屑地哼哼。“他要对你上心,在四少看你第一的时候,就该把你捧手掌心了。”

    那,苏青瑶跟谭碧回家。打开浴室的,叽里咕噜地叫唤。谭碧说明早叫人来修,今晚一起洗澡,先应付一。苏青瑶答应,去客房拿睡衣。谭碧给她找巾,跟自己的并排放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过不久,谭碧甜笑着回来,红鲜亮。于锦铭结账,跟在两个姑娘后,一同门。

    母亲有时会在礼拜日带他去索菲亚大教堂,听晚祷的钟声,回家后,煮白菜汤,米饭里放红。睡觉前,她会拍着他的背,轻声唱起沙俄民歌。于锦铭隐约知,她是沙俄的罪人,一路南逃到哈尔滨,后来遇到父亲。她自称是他的人,而非姨太太。人是,但,总会叫人伤心。

    天完全暗来,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。他找来人力车,送她俩上去。苏青瑶抿抿,问他停在公寓门的那辆斯庞克该怎么办。于锦铭说不碍事,过几天贺常君要去找谭碧,到时候叫他开回来。说罢,众人挥手作别。

    苏青瑶苦笑,心,别说你,有时连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两人拿搪瓷盆,先一人接一盆,再盖上浴缸的橡,叫慢慢在池里蓄着。脱了衣裳,苏青瑶是弱柳扶风,谭碧是华容婀娜,剪影迭一了镜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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