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蓉面(五)(1/2)

    苏青瑶听了她的话,展开巾,脸。

    洗完澡,两人坐在沙发上吃了几块心,然后漱上床。谭碧说要与她睡一起,踢踏着拖鞋抱着枕过来。苏青瑶自觉往右侧挪。两人并肩躺,有莫名的兴奋。

    苏青瑶牵住谭碧的手,一片黑暗中,她将脸颊慢慢挨近对方赤的肩。洗浴过后,乌黑的发沁着冰凉的汽,倾泻在谭碧颈窝。她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学校,大家等熄灯,背着修女姆姆睡到一个被窝,聊《礼拜六》里连载的故事。

    谭碧翻,面对她,胳膊搂住苏青瑶。她恍惚间回想起自己十四岁前,也曾这样抱过书寓里的小先生,、鼻对鼻,胳膊缠胳膊,仿佛同一树的两条枝丫。她那时还很净,也还有自尊。

    两人不说话,很久后,不知谁的手先摸到了对方的小肚,“好的”,有一个说。话音方落,她俩忽得在被窝里打闹起来,你推我一,我拉你一,互相挠,像两只小鸟儿。谭碧力气大,一把掀开被,扑到苏青瑶上,擒住她的手腕。苏青瑶斗不过她,只得气吁吁地求饶。

    谭碧俯,亲了她的脸,调侃:“小娘涂得什么胭脂,真香。”说罢,足尖勾住被褥,拉回来。

    “就知拿我寻开心。”苏青瑶瞪她,似怨似嗲,得不行。

    “好啦,我再亲亲你,不气了。”谭碧笑着,又捧起她的脸,在两颊各亲一。“这一值几十大洋呢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一低,抱住谭碧的右胳膊,重新躺

    “阿碧,你是哪里人?”她没话找话。

    “苏州的……没同你说过?”

    “没。”

    “无所谓,你当我是上海人好了,反正我这辈都不打算回苏州。”谭碧。“上海就这好,甭你从哪儿来,只要能在这站住脚,你就是这里的人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轻轻应了声,侧躺,额偎着她的肩。

    窗帘拉到中央,留着街边的光,照来,波纹似的。墙倒映着两条细的影,夜风里飘,是晒去的玻璃丝袜。苏青瑶盯着那影,恍惚间觉得那模模糊糊的虚影蔓延到地板,爬上额

    心尖一凉。

    她算是哪里人?恍惚间,苏青瑶想。

    照理说,她应当是合人。她生在合,爹娘都是安徽人。可她八岁跟着父亲来上海,早不会说江淮官话,反倒讲得一利吴语。那是上海人?也不算。她太老了、太旧了,古中国的灰鳞粉似的撒了一,是漆镶嵌的螺钿,墨黑里一诡谲的华彩。

    她又想起徐志怀。

    俗话说,嫁嫁狗随狗。她嫁给志怀,理说也是宁波人。可丈夫的老家,她只去过两回。

    一回是刚完婚,他说要带她回祠堂,给列祖列宗看。苏青瑶以为是新娘回乡见辈,特意带了许多东西。

    从杭州坐火车去宁波,一路上,他不说话,只自己看报。苏青瑶有意讨好,拽拽丈夫的衣角,面颊蹭着胳膊到肩,要与他看同一份。徐志怀似是嫌她烦,翘起二郎,稍稍侧,避开她。

    恰巧列车员经过,推车里有卖报纸和龙井茶,苏青瑶想要,小手拍拍他的大,细声细气地央求丈夫给自己买。徐志怀哗啦一声折起报,盖在膝上。他瞥了,沉脸,神态有怪异的尴尬。

    “没必要,等就到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到站,因为东西太多,苏青瑶跑去找来一个挑夫。徐志怀在月台等,见了挑夫,皱皱眉,似是不满沉重的行李。那挑夫挑着担,将行李搬到车站外,汗,摊手问雇主要钱。苏青瑶没钱,只得向徐志怀讨。徐志怀听了报价,又是皱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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