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重山(一)(2/2)

    指尖的一支烟尽,他伸手取第二支,递到边。薄住细烟,仿佛抿住一片弱的,衔着它,一接一用力完。

    “放心,东北那位少帅明年前肯定要走,他不走,上睡不着觉。”徐志怀淡然。“东风到这儿了,你输不了,我从不害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迟了。”她喃喃。

    到半途,他霍然起,几步走到电话旁,拎起听筒拨号。

    对面呆了片刻,方才回过神,哭笑不得地说:“三年不来电话,好容易打来也不寒暄寒暄。”

    “徐霜月,你有苦往从之那儿倒,我一刻值千金。”对面人似是玩笑。“我可是听说了,上海闹得很凶,很不安定。要换成其他人,社会局早发威了。现在是看在你们宁波帮的面上,中央才一直没吭声。”

    “于家那位小少爷什么了?能把你惹急。”

    “于将军的大儿,你熟不熟。”徐志怀。“我记得是叫于锦城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徐志怀应完,仍举着电话,静静等那传来扑一声,彻底挂断。

    说罢,他抛掉烟在靠椅。

    “我会摆平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,我谈正事从来不寒暄。”徐志怀淡淡

    --

    他把朋友和生意伙伴分得很清,轻易不愿麻烦老朋友,这次也算牵扯到政治上的事了,不得不给他打电话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阵,南京那接通,听筒里传来两声“喂”。说话的是个男,声调偏,听上去是个很机灵的人,也略微有些

    屋再度陷寂静。

    “跟他弟弟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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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文景,想想这些年过去,丛之回四川,你从政,我搞实业……事到如今,我甚至不再盼望一个民主的政治,只想局势安稳,政府少伸手,让我们把厂去。”他沉默半晌,拐弯抹角地开了:“一个人,一辈能有什么东西?我今年三十了,孔有言,三十而立。细细算来,我唯一立住的,恐怕只有这个家……所以不论付什么代价,我都要保住它。”

    “但愿。”对面叹一声,挂断电话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他隐隐有些慌。

    万分沉重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徐志怀呼气,转缓缓踱回椅上。

    “见过几面。他不太好,听说每天拿人参灵芝吊着命。”那人。“怎么,你和他有仇?”

    “楼的车,说我们要迟到了。”她慌忙改,“志怀,我先去了,回来再给你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他放电话,坐回到书桌前。天还没完全暗去,屋里就没开灯,他伸手摸到西装兜,掏景泰蓝的洋火盒,又熟练地弹一支烟,用牙齿咬住。他手微微发抖着,燃香烟,熬了几天,掌心略有些汗。

    “吵吧吵吧,闹吧闹吧,搞革命,搞他娘的革命。”徐志怀看着扭曲变换的烟雾,嗤嗤笑声。“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。”

    “文景,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。”徐志怀开门见山。

    “行,说吧。”对面也很快。

    徐志怀不言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叫我参奉系一本?不会吧,霜月兄,狮大开了啊。”听筒那传来一阵笑。

    “转南京,”他抢在接线员前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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