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曼di克消亡史(上)(2/2)

    静了多时,耳畔隐约传来谁家孩童的歌谣声。夫妻二人仔细听着唱词,都猜是白乐天的《恨歌》。

    “真要那样,也没办法。”徐志怀想了一会儿,答。“但我还是很可惜,毕竟是这么大的一棵树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”苏青瑶慢慢走到徐志怀边,坐

    “那要是遇上了一个特别大的、自华夏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灾难呢?”苏青瑶问。“比如一天雷劈,将它燃。”

    “不疼,就是饿得没力气了。”苏青瑶抚摸着树说,“摆这么大的排场,关起门,有几个哭得真心。要是我死了,后事最好能在一天之解决,不给谁添麻烦。人死如灯灭嘛。”

    徐志怀蹙眉,“别这样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沉默片刻,轻轻说:“其实我也想回上海,规矩少,人也没那么死气。”

    徐志怀望着她,忽然问:“额疼不疼。”

    “时候不早了,瑶,我们回去吧。”尘埃落定后,他对她说。

    “丧礼还是要的。总不能死了人,往路边一丢,叫野狗分。”徐志怀像是讲了句冷笑话。

    说完,他顿了顿,有所怀似的同苏青瑶说:“婚丧嫁娶,百年不变。好比这棵树,明朝时它在这里,清代它也在这里,掌的皇帝没了,蜗居伪满洲国了,它还在这里。刀枪、炮火、德先生和赛先生,都没能摧毁它。你看,它的树心都被蛀空了,却还能靠树活着。没准再过一百年,它还在,继续注视我们的后代。”

    “志怀,我有时候会想,要是我早生十年就好了。”苏青瑶开玩笑似的说。“如果我早生十年,没准就真裹了脚,读私塾,女红。从没上过教会女学,不会作诗,也不会唱诗,可能也不在上海,不知世界上除了中国还有其他国家。志怀,如果我早生十年,嫁给你,相夫教持家务,那样,我会不会幸福很多?”

    恰在此刻,秋风乍起。后的楷树开始发抖,层层密密的枝叶从一颤到另一跟着,整棵树剧烈地咳嗽起来,树叶纷飞,仿佛一个时代的幕布在缓缓合拢,那么庞大、巍峨,乃至于可怖,无人能影响,每一个注意到它的人,唯有震惊地驻足凝望。

    “没有,瑶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徐志怀似是被她打败,叹了气。他心里有些话想对她说,但从没说过,一连恰当的措辞也找不到,万般无奈,只好她的脸,低声说,“在我心里,你一直都很好。”

    大约是私塾先生在教唱诗,男孩哼得颇不着调,有一句没一句地唱:芙蓉如面柳如眉,对此如何不泪垂。风桃李开日,秋雨梧桐叶落时。西多秋草,落叶满阶红不扫。梨园弟白发新,椒房阿监青娥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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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青瑶歪着脑袋,冲他笑笑:“好吧,我又说傻话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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